在這深夜，還選著翻墻？傾城身子虛弱，受不得你這番顛簸。”

“你當真放我們離開？”燕紅葉有些驚訝。

蘇君華攤開雙臂，做了個“請”的姿勢，給他們讓出道來，身後有備好的馬車。

燕紅葉看了他一眼，抱著聶傾城入車。

蘇君華看著馬車緩緩驅動，漸漸消失在深夜裏，唇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，薄唇輕啟：“晴雪，咱們明天見！”

燕紅葉在約定地點與鄭不平相會，但鄭不平手中並無孩子。

“怎麽回事？”

“我找遍了整個睿王府，都找不到，估計是他們將孩子藏起來了。”

“你們走吧，我要回去。”聶傾城縮在被子裏，緊捂著身子，不讓自己吹到風。

鄭不平道：“傾城，淩王讓我們務必將你帶出城去，他定然有自己的計劃，傾城，你就聽話吧！”

“我為何要聽他的？”他緊裹著被子，不再說話。

未到天明，城門未開，鄭不平擔心有盤查，打算易容出城，便去準準備易容所需的東西，而聶傾城腹痛難忍，受不得顛簸，燕紅葉情急之下讓聶傾城等在馬車裏，自己去給她請郎中。

等到鄭不平和燕紅葉回來，已經不見了聶傾城的蹤影，二人在周圍找了一番，都沒有找到。

鄭不平有些氣惱；“她定又回睿王府去了。”

“那我們該怎麽辦？”

“左右睿王應該也不會傷害於她，明日便是淩王行刑的日子，我們先靜觀其變吧。”

聶傾城在蘇君華意料之中回來了。

她見到早已坐在客廳等候的蘇君華，單刀直入主題：“你說，什麽條件？”

“想明白了？”

聶傾城不看他：“快說！”

“不急，等我將你所托付之事辦妥了，再說也不遲。”

他已然不給她選擇的退路。

她凝視了他半餉，只見他溫柔的笑著，那笑容看起來很幹凈，實則卻另有深意。也罷，她殘軀一副，他又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呢？

聶傾城再出不得睿王府，見到她的人都尊稱她一聲“姑娘”。

蘇君華安排她住在沁園裏，這園子布置得極為雅致，向陽，視野開闊，但很冷清，屋子裏幹凈整潔，卻像是許久未曾住過人，沒有一點兒人氣。

晚些時候來了個伺候她的侍女，這侍女一見到她就激動地抱著她，不知是高興還是如何，可以用熱淚盈眶來形容。

一番詢問下，才知那侍女名叫素素，是白晴雪的貼身侍女，自從白晴雪消失後她便守著白晴雪的住處，當然不是睿王府中的這出沁園，而是白晴雪在府外的宅子。

從素素口中得知，那白晴雪還真有些本事，妙手回春救了老皇帝一命，又挽救了曜京大疫，制止了漳州霍亂，私下裏還救了廢太子的太子妃和她的孩子，還幫助澈王那深受寵愛卻多年未育的林側妃懷上了孩子……白晴雪在皇族之中混得這般風生水起，難怪她所遇到的幾個曜天皇子都將他當作了白晴雪，而她也是因這張與白晴雪酷似的臉才歷經了這些喜悅和幸酸。

睿王府地牢中。

獄卒為蘇瑜送來了一桌豐盛的飯菜，還有好酒。這位赫赫有名的戰神，即便淪為階下囚，他的身名和威嚴還是不容他們侵犯，他們還是對蘇瑜恭恭敬敬，還是尊稱他“淩王”。

蘇瑜吃得尤其自在，還自斟自酌，只差對酒當歌，唱一曲人生幾何了。

獄卒見他面對死亡竟這般坦然，更是對這位戰神王爺由衷地敬佩起來。

“王爺，您可還有什麽話，帶給什麽人？小的敬仰王爺，願為王爺代傳。”

“本王……無話可說。”該說的，他也已經鄭不平和燕紅葉代傳，想說的，如果還有機會，他定會親口與她說，絕不會假借他人之口代傳。

次日，天明，曜京到處堵滿了人，囚車無法通行。

蘇瑜雖在囚車之中，手足被制，但身上淩人的氣息不減。

蘇瑜看著那些堵截囚車，為他叫冤的百姓，感到欣慰的同時，眉宇間也更添了一分擔憂。

“皇上，全城百姓堵截囚車，為淩王求情！”

“皇上，曜京城外忽然湧現了大批軍隊，還揚言若您不放了淩王，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攻進城來！”

蘇堯憤怒地將玉珽砸了下去：“真是反了！”

“皇上，淩王竟能引得全城百姓為其求情，可見深得民心，陛下若是殺了他，恐難平息眾怒啊！所以，淩王一案，還請皇上明察！”

“皇上，淩王不過一個親王，便能引得全城百姓和軍隊的動亂，可見淩王早就暗中收買人心，圖謀不軌。”

各種不同立場的請求一時間在大堂之中爭辯不休。

皇帝與眾臣僵持著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，皇帝都沒有撤回對淩王的誅殺令。

而囚車在官兵出面擺平下依舊順利到了刑臺，蘇瑜從容不迫地從囚車中走出來，單膝跪地，表情鎮定。

邢臺左側的石鐘上，指針在不斷地移動，變短，午時，越來越近。

隱藏在人群中的鄭不平和燕紅葉一改從前裝扮，看到蘇瑜被送上邢臺還從容不迫的樣子，看到太陽在不斷地升高，握著劍柄的手微微收緊，看著邢臺的目光就越發堅定。

而負責淩王案的睿王蘇君華竟然不在刑場。

“父皇！四哥之案乃是受奸人所誣，兒臣有證據奉上！”

看到本該在刑場的蘇君華突然出現在朝堂上，蘇堯沒有意外，而是揮了揮手，示意蘇君華呈上證據。

只見蘇君華朝殿外打了個響指，眾臣還未見著所謂的證據，便先被一股腐臭味熏到了。

蘇君華竟敢當堂擡著死人進殿，而且還是死了許久已經腐爛的屍體。

205無罪釋放

蘇君華抱拳道：“父皇，這些人都是從玉門關來曜京傳捷報的士兵，他們都死在了來曜京的路上。”

“這些能證明什麽？”

“父皇，四哥在玉門關一戰殲敵十數萬，擊退敵軍，此戰大捷，您可知？”

蘇堯表情驚駭。

“睦州軍堅守玉門數月，糧草用盡，不得不調走玉門百姓，全軍上下分食敵軍屍骨充饑，您又可知？”

“四哥為了勸誡玉門百姓撤離玉門求生，撐著病體上高臺勸誡，體力不支當場暈厥，以至摔下高臺重傷至今未愈，您又可知？”

“這些屍體，便是四哥派來京城報捷和求援的士兵的屍體，他們在途中遭人暗算，屍體被棄之荒野。這說明，有人不想看著四哥立功，截斷睦州軍的糧源，是想置整個睦州軍於死地。”

蘇君華又掀開另外的幾具屍體，上面躺著的竟然都是五六歲的小孩，膚色發黑，渾身臟亂，看起來有些像乞丐。

“那首令父皇生氣的童謠首先是由這些孩子傳唱出來的，但這些孩子卻莫名其妙地被毒死了，太醫檢查出這些孩子中的都是同一種毒，他們死之前都吃了同樣的砂糖糕。這很明顯是殺人滅口。”

這時，午時一刻的鐘聲敲響了。

蘇堯的臉色白了幾分，驚慌失措：“快，傳朕旨意，淩王無罪釋放！”

立即有飛騎攜令出宮。

蘇君華叫人將那些屍體都擡了下去。

蘇堯的面色已經恢覆了正常，但身體卻在不盡地顫抖著，他急促地說了句“退朝”，然後倉惶離開大殿。

眾臣紛紛散去，蘇君華回想起蘇堯方才的形態有些怪異，還是決定跟去看看，最終跟到禦書房外便被侍衛攔住了，他凝視了禦書房許久，房中未傳出任何動靜，他便沒有在追查下去。

只是……這禦書房外的守衛都和待傳侍的宮女太監都是生面孔。

看了看日頭，已經午時二刻了，不知聖旨是否能及時傳到刑場。

刑場上，張生時時看著石鐘，這早春的太陽本就不熱，也算不得溫暖，但他的額頭上騰騰冒出豆大般的汗粒來，表情十分著急。

這即將處斬的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，萬一皇上只是一時之氣想要嚇嚇他而並非真的處斬，他真的把人給殺了，皇上怪罪下來他有十條命也不夠還。

他在等，等等看皇上是否有沒有新的旨意要下達。眼看著規定的處斬時間午時三刻越來越近，他更是覺得監斬官的凳子就像鋪了針氈一般，坐立不安，時時離座在邢臺前面徘徊。

蘇瑜沒有像一般罪犯那樣跪在地上，而是坐在椅子上的，只是手腳都被綁住了，他亦沒有身著囚服，衣衫整潔，發冠高豎，精神很好，只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。

石鐘的針柱投下的陰影離午時三刻的刻痕越來越近，眼看著就要與那刻痕重合。

突然，風雲變幻，原本晴朗的天氣變得陰沈，陽光被烏雲遮擋，石鐘上針柱投下的影子消失，狂風乍起，電閃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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